共同富裕视域下浙江县域美丽乡村建设的深层困境与共富链破局之道
作者:章晋飚 | 1970-01-01
共同富裕视域下浙江县域美丽乡村建设的深层困境与共富链破局之道
——基于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批判性反思
一、浙江美丽乡村建设的政绩化困局与价值异化
形式主义蔓延:景观工程遮蔽民生本质
杭州市部分乡村在“千万工程”推进中,将主要精力投入“杭派民居”示范点建设(累计投入亿元)和农村文化礼堂(768个)等政绩工程,却忽视了基础设施长效运维(村均管护经费不足40万元,淳安、临安仅10万元)和垃圾分类等基础工作。德清县塍头村小公园绿化枯死、健身器材锈蚀等案例,暴露出“重建设轻维护”的普遍性问题。这种“涂脂抹粉”式建设,本质是将乡村发展简化为视觉化的“样板工程”,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生态宜居”要求背道而驰。
产业同质化:资本逻辑消解乡土特色
浙江部分县域盲目复制“村游”模式,导致“千村一面”。如绍兴柯桥区印染产业转型后,乡村建设陷入“百村一面”的规划误区,忽视了地域文化IP的深度挖掘。安吉余村早期因矿山开采破坏生态,后虽通过“两山”理论转型成功,但此类案例仍是少数,多数乡村仍困于“农业+文旅”的低端组合,未能形成“三产融合”的增值链条。
治理悬浮化:熟人社会与现代治理的冲突
县域治理仍依赖血缘、地缘关系,如新安镇舍北村渣土堆放涉及多村“插花地”,因村干部巡查缺位导致环境问题。这种非正式治理模式与法治化、数字化治理要求存在根本矛盾,制约了共富资源的精准配置。
二、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对共富链的启示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共同富裕的本质是打破资本对价值分配的垄断,构建“每个人的价值得到充分释放与合理回报”的生态体系。这一理论为破除政绩化困局提供了方法论:
价值创造:从“物的依赖”到“自由联合”
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导致人的“异化”,而共富链通过“产业增值-文化传承-人才反哺”的闭环,使农民在劳动中实现自我价值。如永安村“稻梦空间”驾驶舱通过数字技术重构农业产业链,让传统农人转型为“数字农民”,印证了“生产将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的共产主义理想。
价值共享:从“分配正义”到“价值共创”
马克思强调“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共富链通过“企业认养+村民分红”“消费即投资”等机制,将资本增值与劳动回报有机统一。丽水“山海非遗套装”溢价200%的案例,正是文化价值与市场机制协同创新的产物。
价值实现:从“被动依附”到“主体觉醒”
马克思主张“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浙江“乡村造梦师”计划通过创业孵化与培训,使返乡青年从“候鸟式打工者”转变为乡村产业合伙人,实现了从“生存需求”到“价值实现”的跃迁。
三、构建县域共富链的实践路径
思想破冰:从“政绩锦标赛”到“价值共同体”
需以党建联盟重构治理逻辑,如干江镇“红星湾”党建联盟统筹9村资源开发滨海旅游带,将组织优势转化为价值创造动能。同时,通过“新村民”引进机制打破熟人社会壁垒,如西湖区双浦镇引入城市创客参与乡村规划。
产业重构:从“单一业态”到“生态共生”
推行“数字+特色农业”融合模式,如永安村通过直播矩阵将大米卖到全国,溢价率超300%;安吉“竹林十二时辰”沉浸式体验项目年接待游客20万人次,实现生态资源的文化增值。
价值分配:从“外部输血”到“内部造血”
建立“4951”股份制(村集体占股51%),让村民共享产业增值收益;同时发展“乡村共富基金”,为返乡创业者提供低息贷款与技术支持,破解“人才空心化”困局。
制度保障:从“运动式治理”到“长效法治”
完善《美丽乡村建设条例》配套细则,如德清县建立“环境问题随手拍”数字化监管平台;推行“GEP核算+GDP考核”双轨制,将生态价值纳入政绩评价体系。
四、结语:走向“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共富新文明
浙江美丽乡村建设的困境,本质是资本逻辑与人的发展逻辑的冲突。唯有以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为指引,构建“思想引领-产业协同-人才赋能-管理创新”的共富链系统,才能实现从“物的堆积”到“人的丰盈”的文明跃迁。当每个村民都能在共富链中找到价值锚点——无论是张三的豆腐秘方、李四的种植经验,还是王五的销售创意——县域共同富裕才能真正从“政绩盆景”升华为“价值星河”。这不仅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创新,更为人类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